信蘭 噩梦

喘着气,翻个身坐到地上,一手将头发往后捋,疲意涌上来眼皮都不想抬高。
偏偏纪录的摄影机还在运转,这么颓废的样子应该会被剪辑掉吧,这样想着索性说出了此时真实的想法。
可怕。
并不是因为同时还在排朗读剧,也不是要多次换装扛那么多番组。
明明身体已经疲惫,脑子还在不停不停的、如走马灯一般、无法停止。
不能说出口,甚至自己也理不清楚,如梦魇一般纠缠。
可怕…可怕。

终于录够了摄像大哥准备离开,大概是看我脸色实在有够差,在身上摸了半天递过来半包烟。我无语的望着他,认识也几年了什么时候看我抽烟过了。
试试嘛,说不定就喜欢上了呢。
抽出一根夹在指尖,被这样推荐也不是第一次。其实不讨厌烟味,不,与其说不讨厌,不如说……喜欢。隔得远的时候隐隐约约,挨近了也不会浓烈到呛鼻,而是瞬间占领你的嗅觉,迷得晕头转向。
所以才不能试啊………怕上瘾。

一只打火机递到面前。
我抬起头,穿着虎纹运动服的人逆光站着,没有戴眼镜都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我伸手去接,他却提前收了回去。
诶…?
我抬眼看,他别过脸,在旁边坐下来。

什么啊……
我慌乱之间将烟塞嘴里叼着,被味道呛得鼻头一紧,好不容易压下来保住面色无异,他好像说了句什么没有听清。我凑近询问,他却半天没声音。
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也不清楚。明明最开始我们还可以打打闹闹勾肩搭背,虽然见面的机会不多,但因为合作或者朋友聚会总会碰到。他总是安静的坐着倾听微笑,偶尔说上几句。

别太好奇啊。
我想反驳没什么啊,对着P桑了然的脸,只能抿紧嘴。
我不希望自己 既造就了你们 又毁了你们。
电视台的内斗已经走向明面,他离开已成定局。我所在的事务所与电视台利益一致,就算交情如我们,以后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了。
中午那顿,我们三个人同桌吃饭,聊些有的没的,吃的什么完全记不起来,P桑几次使眼色都被我无视,凭什么啊,都要见不到人了还要我遮遮掩掩,反正他也不会知道……反正他也不会知道。

不是好奇啊,哪里单单只是好奇,是想知道他在想什么,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,来拼凑是不是有那千万分之一的可能。

啊………头更痛了。明明坐在身边却什么都不能做让人太焦躁了。我冷着脸站起来,烟也好酒也好冷风也好,我需要静静。

“刚才……我听到你和P桑说话——”

我顿住脚步,脑子一空。

“你请P桑多照顾我,多给我机会,说我潜力很大不会令他失望的…”

“是、是啊,你这么厉害……”

脚步声接近,我简直想拔腿就跑,硬生生抓紧门克制住。

“那……'我会远离,他就拜托你了'是什么意思?”

他低沉的本音冷笑起来“是对一直无视我的补偿吗?把我拉来演完一出戏,现在送上一份丰厚的送别礼就想打发了吗?”

我张了张嘴,要怎么反驳?说从来没有无视只有在意?还是说从来不是演戏是假公济私?

“亏我还以为P桑找来是你的主意……”

是我的【强烈】推荐啊!

“我以为你还是当年的小次郎……不,也许你还是,只是你身边有那么多朋友,我大概已经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了……”

怎么可能!你才是最重要的——

“什么啊……我还以为一直等下去,就算回不到从前,也可以偶尔见到……你到底不喜欢我哪里啊说出来我可以改啊!”

他低吼到后面已经带了哭腔,我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了,回转身按住他的肩“——不是这样…不是这样…”

除了这句,其它的不能说啊。

他低着头,细瘦的肩膀微微颤抖,“……太过分了…不想再看到你了…我………”

这样最好,呵……最好…

他拨开我的手,离开了练习室。

不知道站了多久,僵直的身体无法挪动,我缓缓蹲下来,一头栽在地板上陷入了黑暗。

这个噩梦伴随了我很久,有时候一闭上眼睛就回到当时,即使在梦里我依然没有说出什么。就跟现实一样的,噩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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